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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灵智神珠(四)古长启的身世

第05章 灵智神珠(四)古长启的身世

  不久,天黑了。洞外已经没有光线射进来。此时的洞中,已是漆黑一片。古长启正欲下洞,忽然又缩回去。因为这时远处传来了人声和一片混杂的脚步声。古长启知道这是追踪他的又一伙人。他仍旧藏好,暂不出去。

 

  只听一人大叫道:“那里有一个山洞,正好过夜。快些将主人抬过去。”

 

  古长启一听,这声音好熟,好象在哪里听到过?但他一时又记不起来。

 

  只听一阵嘈杂的人声向山们走来,很快地就走进了山洞。

 

  一个人大声说道:“主人,这里有一块石头,你坐下来歇息一下。”

 

  立即有好几个人附和道:“主人,你大病初愈,就坐下歇息吧。”

 

  一个女声道:“这一路辛苦你们了。那日我受伤倒在树林里,你们如是慢来一步,我就被离恨宫的人逮回去了,只怕此时那一缕怨魂就正在西去黄泉的路上。”

 

  古长启已经听出这是翠薇仙子和她的一伙崇拜者。他细听这伙人的呼吸,知道是九男一女。十大青年剑客缺了一人。翠薇仙子话音一落,众人又是一阵七嘴八舌,争述那日的情景。直到众人说的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才静下来。

 

  翠薇池子听后,沉默良久,忽然问道:“那日在树林里是谁将本仙子救了?”

 

  “我!”“我!”“是我!”

 

  九个青年剑侠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

 

  翠薇仙子道:“很好,你们都把触摸过我身体的手砍掉吧!”

 

  众人一听,顿时鸦雀无声,不知如何是好,彼此对视着,洞中一片寂静,只听得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翠薇仙子大声道:“怎么还不砍?你们自认是我的奴才,却根本不听主人的命令。你们究竟是不是本仙子的奴才?”

 

  一人大声道:“小人是主人的奴才!小人使出浑身解数,走不出主人十二招。只是,奴才不明白主人为何要奴才砍去手臂?当时主人昏迷在树林里,奴才们为救主人,自然要将主人抬走,不然,离很宫的人追来了,只怕主人就大难临头了。奴才抬昏的主人,自然是要用手的。主人为何如此不尽情理,竟要奴才将手砍掉?”说话的是司马一关。

 

  司马一关掠道:“主人为何要用隔空指力制住小人?”

 

  翠薇仙子根声道:“谁去将他的左手砍了?”

 

  无人应声,也无人行动。

 

  翠薇仙子道:“你们都不是我的奴才?你们都不动?好!你们以后谁也别再跟着我!你们都滚出洞外去!”

 

  无人应声,也无行动。

 

  翠薇仙子道:“好!你们不走。我走。但我先说明白,谁如再跟我半步,本仙子立时取他性命!”

 

  一个声音道:“主人,小人桑卓甫先自断一指,为的是讲一段武林秘闻给主人听。如主人听后,仍要我等断臂,别人不断,桑卓甫第一个断!”说罢,拔出佩剑,只听一声轻响,已将左手小指斩断。

 

  一时,洞中又沉默了。良久,翠薇仙子道:“好。你先将断指的血止住,我听你讲。”

 

  过了一会儿,桑卓甫说道:“小人讲的这段秘闻,是听家母讲的。十六年前,家母是红雪山在水家的隐臣。红雪山庄被屠后,家母为保住合肥桑家的祖业,被迫归顺杭州司马世家。所以知道这段秘闻。”

 

  “十六年前,今日的水霸主之父,为了称霸武林,将武林豪杰,可是漠干山庄的庄主司马洛,表面推崇水家,暗中却串连人马,一夜之间将红雪山庄水家六十二口人杀尽。水家只逃脱了一子一女,就是今日的水霸主水麒鳞和一请师太。”

 

  翠薇仙子慢声道:“奴才,你是要对本仙子讲天君上人和一清师太的神仙恋?这件事,武林中传的多了。根本不算秘闻,不用你再多嘴,你这狗才的小指算是白丢了。”。

 

  古长启藏于洞顶,极力细听

 

  桑卓甫竟然没有理会翠微仙子,继续道:“天君上人的真名叫应东阳。是湖北梅庄庄主的长徒。他从小蒙梅老庄主收养,与梅小姐从小一起长大,互相爱慕。但梅小姐后来却被梅庄主许配给莫干山庄的大公子。梅老庄主被灵猿门的千面人魔杀死后,梅小姐就被司马家接走了。应大侠留在湖北无事可做,就到杭州去看望梅小姐。”

 

  “应大侠当日曾随梅庄主去夜屠红雪山庄。为此在莫干山受到阻杀,为的是要灭口。应大侠幸蒙魔杀天君相救,并收录为徒,成了魔杀门的传人。”

 

  “应大侠行走江湖,遇到一个红颜侠文,名叫唐婵,是姹女门陈妙棠与莫干山庄庄主司马洛所生的女儿。水霸主武功有成,挑了莫干山庄后,司马洛举家避逃到黄山。梅小姐当时就死在黄山。梅小姐的使女抱着一个婴儿逃出来,为应大侠所救。这婴儿就是今日的梅九枚。”

 

  “在黄山山外,应大侠和灵猿门的高手恶战之际,莫干山庄的司马洛庄主趁机偷袭应大侠。应大侠当时毫无知觉,眼看就要死于司马洛的偷袭,侠女唐婵飞身而起,以身挡剑,结果阴差阳错,死于她的父亲剑下。应大侠悲痛欲绝,立碑刻文于唐婵墓前道:‘爱魂断兮爱断魂,爱魂直冲九霄云,从此红颜不入眼,心中只存一荒坟。”

 

  “唐女侠的坟在天目山南部山谷中,碑文以真阳指力刻碑立于唐女侠墓前。徐州四丑崇拜天君上人自愿终身守墓。”

 

  “其实,应大侠心中真正爱的却是一清师太,当时的水灵秀水女侠。水女侠出身红雪山庄水家,她落难江湖时,就已经归峨嵋派,要遁入空门。应大侠为了不搅乱水女侠的心性,才接受唐婵女侠的爱。但他接受了青女侠的爱后,就当作了终身之爱。连他在患难中与水女侠建立起来的倾慕,也深深藏在心底,从不表露。试问主人,你对天君上人一心相许,你能比赢一清师太么?这天君上人因为心怀逝去的恋情而遁入空门,又岂会对你另眼相看?”

 

  “你讲完了么?”翠薇仙子怒道。

 

  “没有!小人就要说到点子上了!”桑卓甫大声叫喊,他上火了。“五台山大战之后,天君上人与一清师太天各一方,只有每年到了魔杀天君的忌日,到魔杀灭君的墓前吊唁时才见一次面,不过一个时辰,然后就默默分手了,要见面就得再等来年。武林中人说这是神仙恋。却又有谁真正知道这神仙恋的凄苦含义?两个明明心中爱得要死的人,怯于对别人的承诺,出于出家人的戒条,即使在魔杀天君的墓前,也是互不多望一眼,更说不上叙述离情。”

 

  “往口!”翠薇仙子大声喝道:“你将左手砍了吧!”

 

  桑卓甫大声道:“砍就砍!桑卓甫为他崇拜的女人自断一条左手,有什么了不起?”说着,将已经归鞘的长剑挡地一声拔了出来,就往左手砍去。

 

  只听“铛”地一声,有什么硬物打在桑卓甫的长剑上,将那长剑打落在地,接着,只听翠薇仙子大声骂道:“奴才!你们这群狗奴才!”这声音在移动,冲出了山洞。骂声一尽,翠薇仙子猛地哭出声来。她的哭声从洞外传来,在夜晚的山野间是那么清晰,凄苦得比孤寂的风更凄苦。九人连忙追了出去。

 

  古长启仍然躲在顶洞中,将桑卓甫刚才所说的话细想了一遍。如今他明白恩师为何不苟言笑了。平日,天君上人除了教弟子们练武外,就是登上魔杀天宫山顶的一个平台上独自饮酒。他常常站在那儿,遥望着北方,如今古长启明白了,他望的那个方向正好是峨嵋山居之处,他一想到这里,就想到恩师那落寂而凄苦的脸。他一想这里,感到鼻子一酸,禁不住就落下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的夜鸟啼声才将他从沉思中惊醒。他检查了一下袋囊,从洞顶中跳下来。他悄悄走近洞口,听不到什么声音,这才摸出山洞,向南行去。

 

  如此昼夜行走。第三天,他已经赶到了云开大山的北西山下了。他准备翻山过去时,他到一条水溪边去喝水。

 

  他刚蹲下去,忽然从水面的倒影中看见侧面站着一个蒙面女子。古长启这次时刻记得自己所扮的角色,转过身去时。已经是一付行动艰难的样子了。

 

  但他立即看出,这是那个和蒙面男人一起出现过一次的那位中年妇女。她先开口说话:“孩子,我是来给你送干粮的。你这次装得很好。如不是我从你一出山洞就跟在后面照顾你,只怕真认不出你是谁了。”

 

  古长启接过干粮,谢过礼后,问道:“前辈,晚辈要继续赶路,请代我感谢北刀前辈?”

 

  一日一夜之后,古长启翻过了云开大山,到达了南海边上的一个尖嘴形海角。这时已经接近黄昏了。夕阳的余辉,映照在大海上空的云朵上,抹上一层金黄。大海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无垠的海浪在夕阳下闪闪发光。有一些海鸥在飞翔。

 

  在一片宁静中,古长启听到身后又有脚步声。半月内,他已经听惯了这脚步声。他一回头果然看见蒙面人向自己走来。

 

  蒙面人没有客套,一开口就问:“孩子,你想出海?”

 

  古长启对蒙面人没有任何隐瞒,点了点头,这次他不愿意蒙面人帮忙。

 

  蒙面人当然懂得这一层意思,道:“孩子,我知道你的用意是想一个人出海。你想避开任何人的耳目。”

 

  古长启坚定地摇头道:“多谢前辈。师尊训戒此事不与人共谋。实不相瞒,晚辈不想任何人知道我在海上的行踪。前辈请勿多言。晚辈告辞!”

 

  “且慢!”蒙面妇人急忙道:“孩子,你可以不信任任何人,但你不能不信任他。他这半个月来,出生入死为你所做的事,还不能使你信任他吗?”她焦急地调头向蒙面男人道:“建成,告诉他吧,他没有人帮助,会坏事的。”

 

  蒙面男人沉默半晌,慢慢地取下了脸上的黑巾,现出一张端正而含威的国字脸,与没有歇容的古长启的脸型极为相似。他的年龄约在五十左右。

 

  古长启望着他的脸,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相识感。他用力回忆,回忆着自己究竟在哪里认识过?他替师父出山办事的次数很有限,认识的人更不多。他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在哪里认识过这位玄上的掌门。

 

  蒙面妇人这时已经扯下了蒙巾,她的脸上早已经挂满了泪痕。她颤声道:“孩子,他……他是你的父亲呀!”

 

  古长启大惊,情不自禁地后退道:“父……父亲?”

 

  梁建成道:“孩子,你不信是么?我正是你的父亲呀!你离开父母的身边时,已经五岁了。你是应该记得父母的面貌的。你仔细看看,我和你的外貌是不是很象?”

 

  古长启越来越是惊愕:“我……只记得昨那一场大火……我只记得那遍地死尸……我的父母都已经被人杀死……我还伏在他们身上哭过……你怎么会是我的父亲?”

 

  “启儿,你身上可带着半块玉佩?”

 

  “有。我听师尊讲,他看见我时,全身长满烂疮,但贴身却挂着半块玉佩。”他从烂袍下面绑在腰间的带囊中摸出半块玉佩。梁建成一见,立即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玉盒打开,从里面取出半块玉佩,送与古长启道:“孩子,你且将二半玉合拢来看。”

 

  古长启下意识地接过玉佩,与自己的玉佩合在一起。二半玉佩天衣无缝地合拢了。成了一块整玉佩。中间是一个“信”字。那意思是说,这是件信物。

 

  古长启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注视着面前那位面貌与自己相似的人,眼前骤然现出了那场烧毁他一切的大火……

 

  当他逃离火海倒在杂草中时,恰好现在的天君上人路过,就救了他。在相处了半月后,发现这个孩子虽然资质中等,但心底善良,就收作徒弟。这么多年来,他已经记不起自己原来的家了,魔杀天宫才是他的家。

 

  “不!不是!你们不是我的父母!我的父母早就在那场大火中北烧死了!”古长启捏着玉佩大叫。但他心中,却另有一个声音道:“是!他们是你父母!这玉佩是假不了的!十五年前它就有一半在你身上!”

 

  “孩子,你原名叫梁中达。当时害怕名震四方的洞庭王会加害与我,我害怕梁家无后,才决定将你送到魔杀门跟随天君上人为徒。”

 

  “可是,魔杀门有个规矩,只收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孤儿。为父无奈,才假作被人杀死,烧了山庄。如此一来,为父既可避祸远走,又可将你安排成一个孤儿,将你放在天君上人扫墓之后要路过的地方,让他将你当孤儿捡回去,将你收为徒儿。”

 

  古长启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计谋!

 

  十六年后,那个可怜的孤儿学成了魔杀门的绝艺,所差的只是内力还不能进入绝流。设下那个计谋的人现时找上来了,他们要他们的弃于以魔杀门的绝艺为他们效力来了。

 

  只有那厚道的恩师、一生凄苦的恩师,他处处做好事,却处处受人算计!

 

  “啊!”古长启忽然一声大吼。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一下子倒在岩石上,昏死了过去。

 

  ……

 

  他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颠簸得很厉害的小床上。他第一眼看见的是他的母亲。他立即又记起了那个计谋。记起了那个高高的、为人厚道、整日坐在洞口望着北方的山野沉思、很少笑过的师父。他大吼一声,跳下床来,跪到外面。他发觉自己正在大海中,在一条顺着海流急驰向大海远处的大船上。他跪在甲板上,捶打着胸脯。向远方大声呼喊:“师父!我对不起你!师父!我对不起你!”

 

  在离这条海船大约五十丈远的海浪中间,有一个高大粗壮的六十左右的老者,他站在翻腾不息的浪涛上 一不,他站着一只大白鲸上,他听着这撕心裂肺的痛楚哭喊,不禁凄然叹息。他是言央。

 

  古长启的母亲跪在古长启身边,也是声泪俱下:“孩子,你莫伤心。我们对不起你师父。我们绝不勉强你做违背你师父训戒的事情。孩子,你先莫哭。你静下心来,记住你师父要你办的事情”

 

  古长启一下子记起了灵智神珠,急忙将手伸进袋囊。还好。神球还在带囊中。受到别人不可能受到的欺骗,他已经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了。

 

  突然有一天,神珠不断放射出各种颜色的神光。古长启接受照射,开始两天感到舒坦……第三天感到全身犹如火炙,刚想跳开,忽然又眼一黑,倒在地上……他知道是自己单独行动的时候了。他镇定下来,起身向他母亲问道:“请问……前辈,梁……前辈在不在船中?”

 

  “你父亲没有来。他在岸上断后,要除去一切痕迹,要引开到那的所有武林人。”

 

  古长启看着那几个摇桨的渔民,他母亲当然明白他的担忧, “孩子,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他们的。你看,我都为你安排好了。这只大船后面,还有一只小一些的船。它就拴在大船后面,上面有两个渔民在操纵。等到出海以后,你可以一个人操纵那只小些的船驰向远洋,我们则顺流再回大陆。这样,你去哪里,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古长启明白这种安排再好不过了,他拜道:“多谢前辈。”

 

  梁母双目含泪道:“孩子,你还在恨我们蒙骗你师父?你还不愿称呼我一声母亲?”

 

  “我一想到受骗十五年。至今还不知情的师父,心中就好生伤感。以后我见到师父时,将此事禀明了师父再说。”

 

  梁母见古长启已经心动,也不急于求成。她说:“孩子,你快去向水手学会驰船技能,三天后,到了分流处,我们就要分手了。”

 

  自从接近南方后,古长启每日行走在太阳之下,时时担心神珠受到太阳光的势力影响,会忽然说起话来。退回舱房,再用布将神珠紧紧裹好,藏进袋囊。然后才去向一个老渔民学掌舵、升降帆、识海流等技能。

 

  三天之中,他的母亲始终在离他不远处看着他,时时弄一些他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给他吃。他和天君上人一起共处十五年。他人性中纯朴诚厚的天性得到充分发展。如今见母亲无微不至地关心自己,也很感动。只是他不适应这种新的感情关系。他避着他母亲,不和她单独在一起,以免无措。

 

  第三天,进入了深海领域。该分手了。他就要登上另一条小一些的部。一个人再向远海漂去。

 

  梁母在船舷边道:“孩子,你多保重。娘以后帮你不上了。”

 

  古长启跪拜道:“多谢……前辈。”

 

  “你不能叫我一声妈……吗?”

 

  古长启很尴尬。十五年从未使用过这个用语,他一时真喊不出口。他站起身,垂下头去。

 

  梁母也不勉强。她说:“孩子,妈妈是武林人。但对你父亲那种不顾死活也要达到目的的脾性也不习惯。你以后功成回到大陆,一定要来京城看我们。玄极门在北方是很成风的,门徒多达二千,身手尽都看得。在京城,家中还有你的哥哥、妹妹。你务必要来。”

 

  古长启点点头,纵上了另一条船。他一剑砍断绳索,两条船就分开,他的船就顺着海流向更南方漂去了。

 

  梁母的大船迂回大陆。两天后,在快要看见大陆时,另一条大船迎了上来。两条船接近时,梁建成跳过船来,将七名渔民招呼在一起,说是要打发赏银。

 

  七个渔民集齐后,没有盼到赏银,都被梁建成出指如风,尽数点了死穴,丢进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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