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风控,本站老域名全部不能访问,请记住最新发布页www.naimao.top

首页

>

六朝燕歌行

>

第七章 武穆禁脔

第七章 武穆禁脔

  水面涟漪渐至,细碎的雪花星星点点落在水上,旋即消失无踪。

 

  杨玉环道:“高力士,你下去看看。”

 

  高力士二话不说,脱掉御寒的裘衣,举手抬腿,蹦蹦跳跳地作了几个热身动作,然後双臂往前一伸,摆了个跳水的姿势。

 

  “算了,算了!”程宗扬赶紧拦住,然後道:“老中……”

 

  中行说一把捋起袖子,叫道:“想都别想!别当我是傻的!”

 

  “你说谁是傻的?”高力士当时就不乐意了,翘起兰花指,气恨恨地指向中行说,“连忠字都不讲,你算个什么奴才?”

 

  中行说道:“纵容主子错处,浪掷性命,陷主子于不义,那叫愚忠!”

 

  “停!停!停!别吵了!”程宗扬无奈道:“我让你往水里跳了吗?去,找坊里的神策军,告诉他们有刺客。”

 

  高力士主动请缨,“主子,奴才在这儿守着!窥基再敢露头,奴才就跟它拼了!”

 

  杨玉环笑吟吟道:“好,给我盯紧了。”

 

  中行说与高力士对视一眼,彼此哼了一声。

 

  “好累啊,”杨玉环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腰,“本公主要好好睡一觉,谁都不许打扰。”

 

  程宗扬追上去,“一起!一起!”

 

  “做梦去吧!哼哼,差点儿被你占了便宜!”

 

  “又耍赖?”

 

  “谁耍赖了!”杨玉环叉着腰道:“我问你,窥基死了吗?”

 

  程宗扬张口结舌。

 

  杨玉环庆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本公主机智过人!福星高照!要不然就被你白白骗炮了!”

 

  半晌,程宗扬抬手往自己腕上一斩,“干!”

 

  宅邸外,不时传来一阵吆喝声。在几名当值太监坐镇下,坊中的神策军士卒张灯举火,拿着丈许长的竹竿探入水中,沿着水渠一寸寸检查。不时捞到渠底的水草、杂物,误发警讯,人喧马嘶间,一片风声鹤唳。

 

  “这魔头,真是阴魂不散。”

 

  程宗扬摇了摇头,然後望着匆匆赶来的徐君房,皱眉道:“观海?”

 

  “真没想到,他会突然蹦出来,”徐君房道:“更没想到,他还真就是冲着老袁来的。”

 

  程宗扬摸着下巴,眉头越皱越紧。

 

  观海盯上袁天罡,似乎没有道理。但仔细想来,袁天罡提起过,他旧家那位疑似穿越者的小姐,就是被蕃密带走。观海如今又找上袁天罡,也能说得过去。问题是他们是如何认出袁天罡的?

 

  是蕃密的秘法,能够感应到穿越者的存在?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吕雉背着自己飞入大雁塔,释特昧普就该对自己下毒手了。

 

  如果不是靠秘法感应,他们是怎么发现袁天罡的异常?

 

  当时在大雁塔,释特昧普侵入自己的意识,已经触及自己穿越前那一刹那的记忆,为什么没有趁机刨根问底,反而一触即退,然後不痛不痒地跟自己约法三章,就此撇过?

 

  “贾先生让我提醒你一声,”徐君房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小心那位仙师。”

 

  “仙师?”程宗扬有些纳闷,接着悚然一惊,“燕姣然?你刚才不还说,是她出手救下的老袁吗?”

 

  “是这回事没错,但里头有些蹊跷。”徐君房道:“当时局面变化太快,我们也没多想,还是贾先生仔细问过,老袁才想起来,观海露面的时候,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而是燕仙师现身,才突然间猛流鼻血。而且还流了两次,一次是燕仙师从他身後出手,另一次是听说你不在府内。贾先生说卫公在外面,老袁的鼻血才止住。”

 

  袁天罡两次感应到杀机,难道不是因为蕃密的观海,而是因为燕姣然对他动了杀心?

 

  程宗扬只觉得荒唐。当初燕姣然救下惊理,不避血污为她吮毒疗伤,是自己亲眼所见。对一个陌生的伤者都如此照料,她的慈悲心怎么可能是假的?

 

  再说了,燕姣然与袁天罡无仇无怨,怎么会平白对他动了杀心?

 

  因为老袁是穿越者?别说老袁只是个脑子不清醒的半吊子,燕姣然本来就跟正牌穿越的岳鸟人不清不楚,何况还有自己这么个大活人杵着。她要是对穿越者有杀意,怎么可能偏差那么大,放着自己不理,却拿袁天罡下手?

 

  “会不会是搞错了?”程宗扬推测道:“比如老袁的鼻血有延迟?或者外面还有别的人?”

 

  “这也难说。”徐君房道:“反正贾先生只是提醒你小心提防。”

 

  仅仅通过鼻血就断定燕姣然心存恶意,自己更愿意相信是龟儿子的预感不靠谱。

 

  “後来呢?”

 

  “燕仙师等了一会儿,再後来王彦章和李晟李将军进来,她就告辞了。只说请你去上清观一叙。”

 

  “什么时候?”

 

  “她说越早越好。”徐君房道:“看来顶要紧,不然她也不会亲自来,正好撞上观海动手。”

 

  是因为潘姊儿的事?程宗扬想了想,“我天亮就去。”

 

  “还有,贾先生请主公回宣平坊一趟,有事商议。”

 

  “见过燕仙师我就回去。”程宗扬道:“惊理,给徐仙长安排个住处。”

 

  惊理悄然现身,看到她左腕的铁钩,徐君房打了个突,推辞道:“不用麻烦了,我们修仙之人无需睡眠,随便找个地方打会儿坐就成。”

 

  ◇    ◇    ◇

 

  大宁坊。上清观。

 

  “燕仙师。”程宗扬拱手施礼。

 

  燕姣然白衣如雪,乌亮的长发松松挽了个髻,用一支木簪束着,堪称绝美的五官艳光内蕴,有着令人心怡神宁的从容与恬淡。

 

  “此番贸然相邀,是我孟浪了,还请程侯海涵。”

 

  “仙师太客气了,昨晚幸得仙师援手,还没来得及道谢。”程宗扬拍着胸脯道:“有事只管吩咐!”

 

  “是这样的,有人想与程侯私晤,不知程侯是否赏面?”

 

  程宗扬有些好奇,“是谁?”

 

  燕姣然指了指身後的房门,“那人昨晚便在此处相候,他的意思是,程侯若是答应,便请入内相见。若是询问姓名,那便不见也罢。”

 

  程宗扬心念疾转,笑着说道:“能请燕仙师作中人,来历自然不凡。大好机缘,在下肯定要见上一面。”

 

  燕姣然微微一笑,“请。”

 

  程宗扬手心暗暗捏了把汗,虽然不相信燕姣然心存恶意,但足够的谨慎也必不可少。这次赴上清观,他将南霁云等人都带上了,此时就在外面。

 

  带着一丝戒备,程宗扬推开门,随即一愣。

 

  “鱼公?”

 

  鱼朝恩盘着腿坐在一张蒲团上,他似乎一夜未睡,满脸的疲惫中带着苦涩。

 

  程宗扬看了看鱼朝恩,又看了看燕姣然,“你们……”

 

  光明观堂与黑魔海可是不共戴天的死仇,见面必分生死那种,他们怎么会搅到一处?

 

  他心下打鼓,脚步不由迟疑起来。

 

  “唉……”鱼朝恩长叹一声,然後抬起手,“啪”的一声,朝自己脸上抽了一记,“家门不幸,把咱家脸都丢尽了!”

 

  燕姣然不言声地坐在远处,摆出只旁观,不参与的姿态。

 

  程宗扬略微安心了些,上前入座,试探道:“是鱼弘志那厮?”

 

  “是鱼注。”鱼朝恩唉声叹气地说道:“不瞒程侯,郑注原本姓鱼,是我嫡亲的侄儿。唉……还是从头说起吧。”

 

  “咱家跟殇老鬼、练老怪同出一门。那两个老东西一个毒,一个狠,当年争位,他们两个净拿着我开刀,”鱼朝恩苦笑道:“我成了最早出局的那个。一怒之下,我弃教入宫,把侄儿寄养在鱼氏。”

 

  “泊陵鱼氏是从外海迁来,跟我同姓不同宗,但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鱼字,两边也算攀了亲。弃教之後,我就没再理过门里的事。直到那位……”

 

  鱼朝恩看了眼燕姣然,“武穆王岳鹏举出头,因为光明观堂,与本门之间起了冲突,连番恶斗,巫宗遭遇灭顶之灾,几乎孑遗无存。”

 

  “我本想着练老怪难逃此劫,谁知那老东西躲了十几年,居然回过气来,重建了宗门。只不过宗门几至殄灭,他不得不放下架子,向我求助。最後看在魔尊的面子上,咱家点了这个头,算是重新入教。”

 

  程宗扬暗暗道:泊陵鱼氏与黑魔海的勾结,根子是在鱼朝恩身上?只不过看黑魔海如今的教尊,那位秘御天王的态度,压根儿没把鱼氏当成自己人,杀起鱼家子弟来,一点儿都不手软。

 

  鱼朝恩惆怅地喟然叹道:“可惜,我那侄儿在外头待得久了,养出一肚子的野心。瞧着唐国权柄更迭,竟然也想插一手。注儿小聪明是有的,背地里改了姓氏,攀上王守澄,又借机成了圣上的心腹,一路飞黄腾达。可他那点儿把戏怎么能瞒得过李博陆?最後被李博陆一把掐住,输了个乾乾净净。唉……”

 

  李辅国够狠的,鱼朝恩的亲侄儿生生被他净身,带在身边使唤,一点儿面子都不给鱼朝恩留。

 

  程宗扬默默听着,这时才开口道:“李辅国这般一手遮天,横行无忌,鱼公公也能按捺得住么?”

 

  鱼朝恩自嘲地一笑,“咱家没啥本事,唯独有几分自知之明。论心计手段,咱家拍马也赶不上李博陆,更不用说他内外经营多年,早已经势大根深,操持君主,如弄婴儿。跟他别苗头,怕是嫌死得不够快。”

 

  “这么说,鱼公一开始就不看好郑相?”

 

  “我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可他仗着有些小聪明,总不肯安分。我也只能随他去了,想着让他吃些苦头也好。”鱼朝恩苦笑道:“咱家虽然不中用,好歹在宫中多年,左右也能保他一命。”

 

  程宗扬不禁对鱼朝恩刮目相看,原想着你是个阴毒狡诈的狠角色,没想到居然是只忍字当头的万年龟?这种事都能忍?

 

  程宗扬竖起大拇指,“鱼公大气,嫡亲的侄儿说放手就放手。”

 

  鱼朝恩坦然道:“无非是下边挨一刀,谁没挨过似的。况且他也留下子嗣,算是给我们鱼家留了根。”

 

  程宗扬笑呵呵道:“鱼公果真大气,佩服佩服。”

 

  鱼朝恩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咱家知道你是在嘲讽。不过呢,咱家在宫中待得久了,眼看着帝王将相们轮流上台,就跟走马灯似的,享个一年半载的荣华富贵,便死的死,贬的贬,有个甚意思?”

 

  “论起来,反倒是宦官还长久些。”鱼朝恩叹道:“要不是自家侄儿下不去手,我早就把他送去净身了。”

 

  程宗扬一时无语。只能说太监果然变态,怪不得对侄儿被李辅国阉了都无动于衷呢,原来你自己就操着这心思。

 

  程宗扬看了燕姣然一眼,笑道:“鱼公如此开诚布公,不会是诉完衷肠,就要杀人灭口吧?”

 

  “哪里的话。”鱼朝恩道:“你虽然不是我圣教门人,但我听羽仙说,你也是拜过魔尊的,还跟殇老鬼有父子之……”

 

  “鱼公!谣言止于智者!”程宗扬义正辞严地说道:“我跟殇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是吗?”鱼朝恩愕然道:“我咋听说,你跟紫姑娘好事快近了呢?”

 

  程宗扬那点儿忿懑立马烟销云散,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是的呢!”

 

  “紫姑娘就跟殇老鬼的嫡亲女儿一个样,你可不就是殇老鬼的半个儿吗?”

 

  “要这么说,也是哈……”

 

  鱼朝恩手一挥,“说到底,都是自己人。”

 

  鱼朝恩又是亮底细,又是攀交情,让程宗扬越发的忐忑。

 

  “既然是自己人,鱼公有话不妨直说。”

 

  “还能有什么事?”鱼朝恩道:“李博陆削我权柄,我忍了。收我侄儿,我也忍了。可眼下这件事,我再也忍耐不得。为此甚至腆颜求到燕仙师这里,简直是脸皮丢尽!”

 

  鱼朝恩说着,又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燕姣然道:“鱼朝恩,你若觉得委屈,何不在此一决生死?”

 

  “迟早的事。也就眼下不是时候。”鱼朝恩道:“直说了吧,我有个侄女,如今落到了李博陆手上。”

 

  程宗扬道:“玄机仙子?”

 

  鱼朝恩狠狠点了下头。

 

  “听鱼公方才所言,鱼玄机跟鱼公同姓不宗?”

 

  “正是。”

 

  “这就奇了啊。嫡亲的侄儿被李辅国阉了当太监,鱼公都能忍,名义上的侄女落到李辅国手里,鱼公怎么就不能忍了?”

 

  “注儿自己作死,落得如此下场也算咎由自取。可玄机那丫头是被注儿和弘志联手送进宫里,她这两个哥子,一个包藏祸心,一个见风使舵,平白把她给坑了。她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不是亲的,也跟亲的差不多了。”

 

  朱老头无後,把紫丫头当个宝,你也无後,把鱼玄机当个宝?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儿道理?

 

  “只是这个吗?”

 

  “若只如此,咱家自己去跟王爷拼命也就罢了,何必厚着脸皮劳烦两位。”鱼朝恩叹道:“还不是因为玄机这丫头还没生下来,就被姓岳那厮点过名的。”

 

  被岳鸟人点过名的?程宗扬想起岳鸟人留下的那份大唐打靶清单。当时还没出生的如安乐公主,名字後面标着问号,显然没找到。鱼玄机名字後面没标注,八成是刚出生,岳鸟人还没决定怎么上靶……

 

  “岳鸟……咳,武穆王不是失踪了吗?被他点过名很重要吗?”

 

  鱼朝恩望着燕姣然道:“你说还是我说?”

 

  燕姣然默然不语。

 

  “姓岳的那厮,霸道成性,作恶多端!活该死无葬身之地!”鱼朝恩先逮着岳鸟人一通臭骂,然後道:“偏偏那厮有些说不清的气运,所言常有所中。他曾留下话,他点过名的女人,都是他的禁脔,谁若敢动,必然降祸于世。”

 

  岳鸟人居然还有神棍气质?从哪儿来的?

 

  “那不是正好吗?”程宗扬双手一摊,“玄机仙子出事的话,李辅国如果灾祸临头,是他活该。如果没事,说明武穆王的话都是放屁啊。”

 

  “降祸于世。”鱼朝恩重复了一遍。

 

  程宗扬怔了一下,“什么意思?合着有人动了他的女人,不是报应到对方头上,是全天下的人都要倒霉?”

 

  鱼朝恩重重点了下头。

 

  程宗扬目瞪口呆。

 

  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怎么轮到岳鸟人,就成了对全世界无差别攻击?这是从哪儿学的恐怖主义行径?

 

  半晌,程宗扬试探道:“你信吗?”

 

  “不信。”鱼朝恩答得很果断,“但我不敢赌。”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胖乎乎的下巴,“玄机这边入宫,淮西吴元济那个狗崽子就举兵叛乱了。”

 

  这两者有关系吗?不过对于心存忌惮的人来说,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就足够他们心惊肉跳,杯弓蛇影了。

 

  “李辅国就敢赌?”

 

  “王爷的心思,咱家从来都猜不透。”

 

  “那鱼公的意思是……”

 

  鱼朝恩咬了咬牙,“杀掉李辅国!为天下除害!”

 

  “好!”程宗扬双手抱拳,用力一揖,“鱼公豪气!我支持你!本侯拭目以待,期盼鱼公早传捷报!”

 

  “不是,”鱼朝恩有些发急,“这事光凭我自己,可办不来。”

 

  “鱼公手握兵权,调三五万神策军进京,什么事搞不定?”

 

  “左右神策军中尉刚换了人,都是李辅国的心腹。何况这事不是人多就能搞得定的。”鱼朝恩也不顾什么脸面了,腆着脸道:“你得帮我。”

 

  程宗扬讶然道:“我?我一个外来的使节,人生地不熟,能帮什么忙?你要找我,还不如去找卫公呢。”

 

  “李博陆权倾朝野,整个长安城都在他一手掌控之下,有点动静,都瞒不过他。我若去寻卫公,怕是刚出了天策府的门,就得被拉到独柳树下砍头。”鱼朝恩道:“眼下长安城内唯一不受李博陆左右的,只有程侯,还有程侯麾下那帮虎贲了。”

 

  你就吹吧,我手下才几个人?神策军十好几万呢。

 

  “既然李辅国这么厉害,说不定鱼公来上清观,也被他发觉了。”

 

  “侯爷多虑了。”鱼朝恩自嘲道:“无论我去找谁,李辅国都不会相信我能这么不要脸,居然能找到燕仙师跟前。更不相信燕仙师会饶过咱家一条狗命。”

 

  程宗扬看了燕姣然一眼,乾笑道:“说的也是哈。”

 

  “其实吧,我是缀着潘仙子跟到这边来的。潘仙子能从宫里脱身,咱家也帮了点小忙。”

 

  昨晚这家伙也在场?老阉狗有两把刷子啊,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也正因此,燕仙师才放了咱家一马,又出面请来程侯。”

 

  毕竟有求于人,鱼朝恩姿态放得极低。

 

  “燕仙师的意思呢?”

 

  燕姣然简单道:“武穆王于本门有恩。”

 

  意思是既然鱼玄机被岳鸟人点过名,倾向于去救了。

 

  程宗扬道:“李辅国不但权势滔天,自身修为也深不可测……”

 

  “眼下正是个机会。”鱼朝恩连忙道:“李博陆这几日便要用琉璃天珠施法夺舍,无论成与不成,都势必元气大伤。”

 

  “这么着急?”

 

  琉璃天珠又没有保质期,李辅国用得着这么匆忙吗?

 

  “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李博陆万事俱备,只待此珠。如今琉璃天珠到手,绝不会再耽搁。”

 

  程宗扬想了想,“鱼公知道他何时夺舍吗?”

 

  鱼朝恩笃定地说道:“子时!”

 

  “子时?”

 

  “阴尽阳生,昼夜交替,”鱼朝恩道:“正是夺舍重生的良机。”

 

  又是半夜?天天这么熬通宵,自己也跟着徐大忽悠一道修仙得了。

 

  程宗扬心里嘀咕了一句,又问道:“哪天?”

 

  鱼朝恩摸了摸屁股般光滑肥翘的下巴,“这个就难说了。”

 

  程宗扬险些骂出口,看你笃定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多有把握呢,结果哪天都不知道,光知道个子时,这还说个屁啊!

 

  “反正就这几日。”鱼朝恩连忙拍胸脯担保,“我会盯着他!一有动静就发消息。”

 

  “你怎么盯着他?”

 

  “跟着伺候呗。”鱼朝恩毫不在乎地说道:“咱家抹下脸,保管伺候得他舒服舒服。”

 

  好嘛,你这装孙子的功夫算是到家了……

 

  程宗扬道:“鱼公可知道,李辅国夺舍的目标是哪个?”

 

  鱼朝恩摇了摇头,“我可猜不出。”

 

  “我听说,安王和陈王的家人被请到宫里。”

 

  鱼朝恩脸上的肥肉抖了一下,沉声说道:“不会!安王与陈王的子嗣年纪尚幼,如今局势纷杂,王爷不可能去夺舍幼儿。”

 

  程宗扬暗暗点头。如果李辅国夺舍成小孩,场面当时就镇不住,换成安王和陈王本人还差不多。

 

  “那会是谁?”程宗扬盯着鱼朝恩,“李昂?”

 

  鱼朝恩脸上肥肉又是一颤。

 

  “应该不会。”程宗扬自问自答,“如果夺舍李昂,李辅国用不着把他的脑子摘掉,毕竟缺了脑子就不完整了。”

 

  “可李辅国为什么要杀光李昂的妃嫔?”程宗扬又道:“如果不是怕他的枕边人看出破绽,李辅国用得着多此一举吗?”

 

  程宗扬百思不得其解,“哎,鱼公,你觉得呢?”

 

  鱼朝恩苦笑道:“也只有侯爷敢议论这些了。咱家便是在心里想想,那就是该死。”

 

  程宗扬纳闷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假的?这个名声不咋样的大太监,还挺把唐国的皇帝当回事?

 

  燕姣然道:“无论李王夺舍哪个,总不能让他如愿。”

 

  “对,对!”鱼朝恩道:“就是这个理儿!”

 

  程宗扬道:“想搞定李辅国,人手不够吧?”

 

  鱼朝恩欣然道:“程侯既然肯出手,那就好办了!”

 

  “停!停!”程宗扬打断他,“我没说要参与吧?”

 

  鱼朝恩无奈道:“侯爷可别说没这个心思。要不是咱家昨晚听了一耳朵,也不至于厚颜来求。”

 

  程宗扬笑呵呵道:“不瞒鱼公说,我本来是有这个心思,但既然鱼公愿意出手……呵呵,我倒是不急了。”

 

  鱼朝恩终于急眼了,“合着你只想坐山观虎斗,看我跟李郡王斗死斗活?”

 

  “不然呢?”

 

  鱼朝恩一拳砸在案上,急赤白脸地喝道:“你就不怕我跑球啰?”

 

  “呃……”程宗扬没想到自己一番故作姿态,居然把鱼朝恩逼得爆出乡音。

 

  “找不着帮手,斗不过李郡王,我干嘛找死哦?我头一缩,管你们死活!等李郡王夺了舍,有你们好看哩!”鱼朝恩咆哮道:“李辅国要害死玄机,你们不管,等他再去害杨公主,我看你们找谁!”

 

  “杨玉环?”

 

  “那还用说!李辅国要是放过杨公主,我鱼字倒着写!”

 

  “鱼公息怒,这事儿咱们再商量……”

 

  “还商量个啥子商量?你要是不干,我才不去送死!”鱼朝恩爬起来,一甩衣袖,“走咧!”

 

  程宗扬笑着拽住他,“谁说我不干了?”

 

  “这就对了嘛!”鱼朝恩旋风般转过身来,口音也改回来了,挽起袖子道:“我是这么打算的……”

 

  “等等!行动方案,我让贾先生来跟你商量。等你们商量完,知会我一声就行。我这边呢……”程宗扬道:“只要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鱼朝恩痛快道:“说!”

 

  程宗扬盯着他的眼睛道:“我不管你跟巫宗毒宗有什么仇什么怨,将来黑魔海内部要是有争执,无论如何,你得支持紫丫头。”

 

  “你——”鱼朝恩指着他,似乎想说自己跟殇老鬼仇深似海,怎么可能去跟他穿一条裤子,接着他一拍大腿,“就这么说定了!”

 

  鱼朝恩长舒了一口气,拿起凉透的茶水“咕噜咕噜”喝起来。

 

  没等他喝完,燕姣然便道:“此间事了,尊驾请回吧。”

 

  “这就逐客了?不得商量商量?”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好好。”鱼朝恩放下茶盏,对程宗扬道:“我那里被盯得紧,让你的人去找张承业。”说着用面巾将头脸一包,肥胖的身子一团,狸猫般钻窗而出。

热门小说

更多热门小说

Tags:

更多
妈妈 女友 娇妻 生活 风流 妻子 都市 故事 老婆 母亲 人生 女人 欲望 堕落 调教 绿帽 重生 少妇 系统 穿越 人妻 教师 沉沦 姐姐 性福 老师 乱伦 日记 淫乱 一个 世界 江湖 后宫 女神 出轨 熟女 少年 往事 美女 美母 游戏 催眠 淫荡 传奇 极品 系列 经历 妹妹 母子 少女 情人 性爱 岳母 秘密 情缘 无限 同学 校园 真实 诱惑 儿子 男人 女儿 爸爸 夫妻 猎艳 大学 老公 天使 乡村 幸福 美艳 家庭 俱乐部 嫂子 性奴 武林 女警 总裁 爱情 淫妻 变成 暴露 日常 换妻 末世 改编 之后 丝袜 仙子 生涯 日子 之旅 欲海 幸福生活 凌辱 情事 情欲 攻略 青春 艳遇 熟母 红颜 荡妇 淫欲 天下 小姨子 回忆 神雕 修仙 母女 美丽 漂亮 不要 性事 逍遥 家族 之路 桃花 邻居 回忆录 沦陷 姐夫 爱妻 春色 警花 风月 红尘 红楼 岁月 办公室 偷情 交换 外传 禁忌 地狱 暧昧 女孩 做爱 大唐 儿媳 激情 绝色 事儿 小姐 超级 哥哥 借种 深渊 黄蓉 女侠 自白 征服 美少女 校花 情色 成长 母狗 红杏 善良 迷情 医生 官场 性感 豪门 胯下 轮回 公主 高中 之恋 人间 计划 阿姨 巨乳 疯狂 公子 温柔 上海 成熟 淫女 北京 恶魔 婚姻 熟妇 迷途 柔情 加料 男友 时代 复仇 合租 朋友 新娘 美妇 美人妻 家教 炮友 背叛 不伦 荒淫